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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09年7月7日 星期二

有沒有國罵「幹」的八卦?

這篇文章在某次貼在八卦版後,被轉貼到幾個部落格去。現在老子有部落格,當然要回收回來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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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 sizumaru (捷足先登高一呼百諾) 站內 lan-kuso
標題 國罵的結構與演變
時間 Tue Apr 13 10:18:36 2004
「國罵」印象中是魯迅先提出來的,他寫過一篇「論『他媽的』」,把「他媽的」地位提昇到代表一國之詈語。倪匡也曾經打趣說,要形容引起眾怒,可以用「媽聲四起」形容,蓋因各省詈語都有個「媽」啦、「娘」啦。然而我認為應把「幹你娘」作為國罵,因為這是各省都有的一種詈語結構,也是這類詈語的源頭。

這個結構是:動詞+你+母親。這是所有這系列詈語的源頭。同義和同結構的罵法,還有粵語的頂你老母、客語的屌你阿妹,以及外省常罵的「肏你媽」等等。

它背後的意涵,有兩大重點:一是對於對方血統的嘲笑,因為罵者幹過對方的娘的話,表示對方母親不守婦道,也表示對方不是親爹生的。在注重家庭倫理和階層關係的漢民族來講,是非常嚴重的指控;同樣思想的詈語還有「雜種」、「野種」、「王八蛋」、「龜兒子」等。二是對於父權的渴求。因為罵人者幹過對方母親,算來「你」就是我兒子/女兒了,所以我比你大,你該聽我的命令和指揮。小孩子聽到別人講到「爸」或「八」這字眼,就會大聲答應「喂~乖兒子」就
是這種思想的產物。魯迅「阿Q正傳」中阿Q被人打了,嘴裡還嘟噥著「反了,兒子打老子」。可見漢民族是非常喜歡當人家老子的。

這樣說來,一句幹你娘既可以污辱對方父親無力照顧配偶、對方母親貞節不保,以及對方的血統不純,還能表示自己的階級比對方高、滿足自己的父權慾望,區區三個字居然能表達這麼多樣的意涵,簡直是詩的語言。

然而當這句「幹你娘」已經家喻戶曉之後,產生了兩種效應:一種是認為這句話不夠粗,必須加料;另一種是認為這句話太粗了,必須修飾。

先說第一個。站在「幹你娘」的基礎上,強化其意義。
第一種方法是加字:1.強化動作:如「日死你先人」、「幹破你娘」
2.強化器官:如「幹你娘膣屄」、「肏你娘屄」
3.強化階級:如「日你先人」、「肏你祖宗十八代」
第二種方法是換字:如把「幹」換成「駛」、「撞(tong)」等等。

第二個是弱化,把這句話經過修飾,變得隱晦。外國也有這樣的例子,外國宗教力量甚強,以前連「My God」都不能講,因為不能直呼神的名諱。所以保守點的人會講成「By Golly」。弱化的方法有:一、轉音,把聲韻稍微轉變,使得這詈語出口不那麼刺耳,等於是A片在重要部位打馬賽克就是了。例如:
1.啥洨(siau5)轉音變成「啥sio5」、「啥kio5」、甚至我高中班上流行說「啥史」。
2.膣屄變成「機歪」、「GY」、「雞排」等。
3.幹你娘變成「暗陰陽」、「槓令涼」、「更營養」等。
二、變形:通常是省略其結構,甚至省略結構後會加上不相干的字來掩飾。這在唐諾的「文字的故事」一書曾經說明,由於我們認為「屎」是不潔之物,所以用清理髒東西之意的「糞」字代替,久之「糞」字又等同於「屎」了,用更隱晦的說法來和「屎」扯開關係,所以「盥洗室」、「化妝室」等名稱因應而生。髒話也是如此,因為覺得太髒了不好出口,只好加以修飾,甚至有一再一再的修飾,使得最後的演變已經看不出是源自詈語。例如:
1.我駛你娘-哇塞。從閩南語的「我駛」變成國語的「哇塞」,當然現在「哇塞」已經聽不出有髒話的味道了,只是表現出驚訝的發語詞。但是髒話本來就常被人家當驚訝時的發語詞,所以「哇塞」是從「我駛你娘」轉變來的,這講法可以說得通。(這說法不是我創造的喔)
2.膣屄-機車。現在大家很喜歡講人很「機車」。其實是從「膣屄」變形而來的。脫去生殖器官的不雅意涵,然而又保留了形容人很爛很賤的意思。
3.哭爸-靠。這應該很容易懂。不過大陸人會閩南語的比例不如台灣多,所以講「靠」他們聽不懂。
4.幹你娘-幹。就是把「你娘」丟了,一個字收斂而簡潔。
5.幹你娘的屄-你娘的-他媽的-媽的-馬的-MD。這一系列的詈語變化很多,從本來是幹你娘的屄,後來動作和器官都丟掉了,剩下「你娘的」,後來連「你」都轉成第三人稱「他」更婉轉,成為「他媽的」;後來又只剩「媽的」,再轉音成馬的」,甚至用羅馬拼音縮寫成「MD」。所以說以上這些粗話都是源自「幹你娘」這個結構或增或減衍生而出的。
6.「XX咧!」這已經到大音希聲的地步了,把所有字眼蓋掉,XX就是XX,誰也不知道罵的是什麼。

最後是語言的「鈍化」。由於成語的含意往往不是字面上的意義,唐諾在「文字的故事」也提過「柳暗花明」一詞,在已經習慣甚至麻木的漢人來說,就僅代表局勢突然有一個轉變。但是從第一次接觸這句成語的老外來說,這句成語簡直是一幅畫,想想有花開、有柳搖,還有光線的明暗調配,該是多美的景象!這就是因為我們已經習慣於直接讀取字面之後的含意,而對於字面本身的意義鈍化了。髒話也是如此,很多人講久了、聽久了,「幹你娘」也不覺得是髒話了,甚至成為口頭禪、發語詞、呼吸聲。我高中時候和同學說,擔心之後考上大學和女同學在一起就不能順口罵出「幹」了,於是開始留心我在日常生活中的粗話,結果發現我大約每三句話就有一個幹字!這就是把髒話鈍化成口頭禪的實例。再講幾個例子:
1.幹-很幹:「我被當了,覺得很幹。」這裡的幹已經沒有髒話或罵人的意義。
2.屌-好屌:現在女孩子也都成天把男人的生殖器含在嘴裡了(喔,我是說把「好屌」這詞掛在嘴裡),這也鈍化得太鈍了。
3.棒-好棒:想來這和「好屌」的來源和用法是一樣的。這是我高中國文老師說的,「好棒」本來是很不雅的用法,現在已經沒什麼人知道這詞不雅了。雖然我查不到相關資料佐證,但是仔細想想不無道理。
4.爽:在台灣老輩的讀書人來說,「爽」這字是專用在性的愉悅,所以讀書人是不會用這字眼的,女生用這字更是不雅,所以女性朋友盡量不要用爽這字。
5.過癮:老一倍台灣的讀書人不說「癮」這字,我爸求教於老漢文先時曾被糾正過,說「咱讀書人應該不要說這個字」。可能是台灣老讀書人比較含蓄,理法所囿,認為恣意痛快的感覺是逾矩的,所以連「癮」都不能用。

以上是我對於國罵的系統和演變所做的一些整理,幾乎所有國罵系統的詈語都是從以上的規則去組合的,有些是先強化之後再弱化 ,有些是弱化之後還一再弱化,大家不妨在身邊找找這樣的例子,對本文作驗證或指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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